陆钊还是有些懵,原来他早上临出门的时候卜的那一卦,应在了这个叫田无忌的疯汉身上。
也正是他所作的折射符篆,才让这个田无忌找到了自己。
可是这其中有个点很奇怪,那就是疯汉田无忌是怎么知道他‘莫问卿’来到了冀州城的呢?他可不曾大张旗鼓的吆喝,什么荆山城的学宫祭酒来了冀州城,大家快出来欢迎之类的话。
还有一点,就算是疯汉碰巧在九黎鼎大灯笼前,碰巧看见了自己,那他那时为何不到近前来拜见,又是如何得知他今早要走这里,而且就在这个马车里?
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人,这个人告诉了田无忌,莫问卿来了,而且莫问卿明天一早要坐马车走这条路,所以田无忌才会在这里等着。
那么真正试探他们的不是眼前的疯汉田无忌,而是告诉田无忌讯息的那个人。
想通了这一点,陆钊便轻松起来了,背后那个人要试探他,他还想试探背后那个人呢。
眼前这个疯汉田无忌一眼就可以看出修为,是个元婴后期的儒生,元神似乎被人搞坏了,看起来混沌一片,这才是他变疯的根本原因。
而弄坏他元神的人,却在不久前又修复了他荆山学宫弟子的记忆及自我认知知,所以才有了疯汉不疯,当街跪拜座师的一幕。
这所有的一切,无非就是在试探他陆钊,陆钊既然打算要反试探,所以田无忌这个当然要收下来了,而且还要治愈他的元神,让他恢复正常。
这种修复元神的手段,有两种人可以做到,一种是弄坏的人也即施加手段的人,还有一种是破坏手段的人,至少要比施加手段的人高两个大境界才可能做到。
弄坏田无忌元神的人,应该是天仙上下的境界,那么一般而言,要修复田无忌的元神,就只有找九尾天狐那样级别的高手来恢复。
当然,这是一般而言,对于常规的普通仙人来说的,有一些特殊的人并不需要这样的修为也能做到,比如符篆大师,也即陆钊这样的人。
但这其中还有个坑,就是天下间符篆师本就不多,像是陆钊这样的尤其名声在外。
如果陆钊使用符篆出手救治的话,他的身份就暴露了,虽说于他而言是早晚的事,但是目前顶着莫问卿的身份还是很有帮助的。
于是,他就悄悄问飞云:“要是莫问卿的话,会用什么手段来救治这位田无忌的元神?”
飞云伸手轻轻在手背上打了三下:“你还记得你戒尺么?那就是法子,戒尺是学宫弟子最常见的物什,他们自幼儿时便识得此物,极容易引动心思,到时再以思动念,以念疗愈元神,定有奇效。现在,你用来敲他手心,三下即可,这便是莫问卿该有的手段。”
陆钊将信将疑地取出戒尺,向着疯汉田无忌说道:“无忌,你且过来。”
田无忌似乎看见了陆钊手中的戒尺,身形稍稍一颤,略微顿了顿,然后才往陆钊那边走去。
陆钊又道:“将手心伸出来。”
田无忌依言照办,伸出黑黢黢的,还带有些其他伤痕的手心、手臂。
陆钊举起手中戒尺,一尺拍落,发出清脆的‘啪’声。
“宜思!”
田无忌的身形在这一怕之下陡然僵直,全身上下开始剧烈颤抖,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他体内苏醒了。
陆钊又举起戒尺,挥下了第二下,“啪”。
“宜静!”
田无忌剧烈颤抖的身子,开始渐渐停了下来,脑袋上的、下巴上的、眉骨上的毛发开始渐渐脱落,恢复正常的模样。
陆钊第三次举起戒尺,“啪!”
“宜自知!”
这一声落下,田无忌整个人好似变了一样,浑身上下开始逐渐褪去黑黢黢的肤色、那些污垢泥土也在一点点剥落。
身上那件儿破夹袄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,开始变成荆山城学宫中的青衫及文巾。
三下戒尺过去,一个落魄的、昏沉的的疯汉,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儒生。
田无忌满眼热泪,噗通又跪倒在地上:“多谢祭酒大人搭救!田无忌愿隋祭酒大人前后,鞍前马后为书童、为门下走狗!”
陆钊一脸懵,这人也太莽撞了吧,这就要舍身相报了么?
也即在此时,陆钊也收到了八卦铜镜的反馈,
“田无忌”
“元婴后期”
陆钊心中一叹,这就又收了一个小弟,大概也是最弱一个。
“田无忌,且说说你是如何出的事?为何羁留在此,延期不回学宫可是大过。”
田无忌羞愧低头,这才把其中缘由道了出来。
原来,大概在十年前,田无忌游学至此时,遇到了一个九黎族的姑娘,双方情投意合,便在这冀州城中做起了夫妻。
本来,这是一件极好的事儿,学宫中的仙人们也不禁止学生嫁娶,所以田无忌打算在期限内,带着新婚娇妻回荆山城。
但是九黎族的女子岂是一个外来儒生能带走的?
当时九黎族族长给了他两个选择,一个是入赘九黎族不得外出,永居冀州城,二是留下和离书,把妻子留在冀州城。
田无忌百般相求无果,便决定铤而走险,他打算趁着月色出冀州城,但是就在他们逃出冀州城边界时,娇妻的脚步却迈不动了。
无论田无忌用尽各种手段,娇妻的脚就是迈不动,也并非娇妻不愿意,然而就是迈不动,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,将田无忌的娇妻锚定在了冀州城地界,一步也迈不出去。
就在田无忌焦急万分的时候,九黎族族长独身一人出现在了田无忌的身前,还是那两个选择,让田无忌选择。
田无忌自然不肯,事到如今只差一步了,让他如何肯放弃。
于是他使尽了学宫的本事,想要把娇妻送出去,但是没次都不行。
老族长也只是站在边上看,目光中充满着怜悯和惋惜。
田无忌最后不得不动用大挪移秘术,好像是奏效了,娇妻的一半身子被他挪移到了冀州城外。
然而,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,娇妻的身子忽然自中而裂,直接被撕成了两半,血水糊了田无忌一脸。
就此,风度翩翩的儒家弟子田无忌没了,冀州城多了一个疯汉田无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