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吾做着鬼脸:「我闻到桂花糕的味道,他肯定是要送桂花糕给你吃的。」说完,她放下笔,跳下了椅子,对着宋槐道:「我去给你抓他去!」
然后一熘烟儿的,女孩跑没了影。
宋槐苦笑着连连摇头:「有这丫头在,你是再也藏不了东西了。」
说完,他也抱着胳膊往外间走去。陈长安与幼吾两人从来都是见面就拌嘴,动辄就打架,宋槐并不想他们打翻了自己的桂花糕。
「仙君,」从侧门进来一个侍卫,「大当家的口谕,徐若风逃了。」
宋槐驻足微微皱眉:「什么时候的事?」
「就在刚才,送饭的人发现牢门开着,当即就发了警报。」
远处陈长安一手拎着桂花糕,一手提着幼吾的后领,将两只手伸得远远的向宋槐走来,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。
「通知过各处了吗?」宋槐接着问。
侍卫回禀:「大当家的立即封锁各路出口,通知各馆加强戒备,还嘱咐了一句因为崇文馆这有仙君在,所以先通知仙君。」这下好了,敢情有他在,陈长安这个掌柜的算是白干。
陈长安看宋槐表情有异,丢开幼吾就走上前来问:「出什么事了?」
宋槐道:「徐若风跑了,正锁了出口满地找他。」随即,他转脸看向侍卫:「你们大当家的要你先来通知我,是不是要我出手?」
侍卫拱了拱手道:「大当家的原话是,『不用太努力,反正大不了放虎归山。』」
「放虎归山,」宋槐冷哼一声,「她要我干活,就不能说点好听的?我要真不努力点,回头让人跑出去了,还得怪在我头上。现在如果还来得及,你回去告诉她,不给我外层结界的权限,我没法努力。」
侍卫掏掏口袋,翻出一只铜制的虎符。
宋槐:「……」
侍卫补充道:「大当家的说,不要一上来就给你这个,要按照她教的话一句句说给仙君听。」
宋槐知道赵岭不在面前,对着一个侍卫发牢骚并没有用,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:「她还是不着急。」
侍卫道:「大当家的说了,她急得上蹿下跳。」
宋槐扶额,挥挥手赶紧让这人下去。
虎符沉甸甸的拿在手里,宋槐掂量着它的分量,眼珠子一转:「长安,你说如果我拿着这东西,直接把欢喜场的禁制全开了,怎么样?」
陈长安环住他的腰,笑道:「那就要乱套了。」
「反正虎符在我手里啊,我要搞破坏,你跟不跟我去?」
「你去哪我去哪。你去当圣人,我就陪着你当圣人;你要做祸害,我绝不干一件好事。」陈长安低下头,鼻尖轻嗅宋槐地头髮。
宋槐笑开:「你的原则呢,你的善良呢?」
陈长安一脸真诚:「我的原则就是你啊,我的善良有的是,但是一切以你为先。」
宋槐握拳敲了他胸口一下:「得了吧,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无聊的人。」他没有拿无辜者的命供自己消遣的习惯。
宋槐说完,看了眼窗外的天色:「月亮这么亮,并不是出逃的好时机啊。」
陈长安的手被宋槐拉着,跟着他走过一扇又一扇窗户:「所以他可能并不想逃。」
「有道理。」宋槐点点头,脚步在崇文馆门口停下:「重犯逃走,各馆的掌柜的都要树立起防御。你是这里的掌柜,又是欢喜场与外界最大的出入口,我觉得徐若风可能不会选你这里走,但是还是要多加小心。」
远处天边,一束束光柱冲破云霄,与天穹上的法阵融为一体。
陈长安点头:「你放心。」
「他如果真从你这边走了,也未必不是件好事。你还能疏通疏通筋骨不是?」宋槐打趣,「来这里小半年,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打过一场了吧?」
陈长安点头,但说道:「我进步很大,应该不是当日那个需要你提前打底的毛头小子了。」
说是「应该」,也是陈长安实在摸不准。
「看到他的话,直接叫我。」宋槐举起手,露出手腕上的传音珠,随后跃上了屋顶,幼吾化为原形跟在其后。
陈长安的笑意随着幼吾消失的尾巴尖而褪去,曹楠轩从黑影里走出来:「回禀神君,节点已经启动。」崇文馆上空,出现了同样的光柱。
「他们还没走远,称唿上注意一些。」陈长安的语气冷淡,全无与宋槐交谈时的缠绵。
曹楠轩笑:「他们能不知道么?临庭仙君是卜卦算命的好手,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算得比他准的。」灯下,曹楠轩的表情藏在阴影里。「神君难道就没有想过,当年与仙君的第一次见面,有没有可能就是人为而非巧合?」
当年。
陈长安嗤笑一声:「你要说当年的初见,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,捡到我可是件大事,谁都会过来看我一眼。」他的意思是,看热闹是人的本能,不算人为。
「原来是这样。那神君当年是为什么选择在那里转世呢?」曹楠轩的声音低而柔缓,在夜色中像是吐信的蛇。
陈长安张开灵识,感觉着周围的气息:「巧合而已。」
曹楠轩笑容扩大。远处的树上,一条蛇盯上了树叶间栖息的麻雀。
「巧合吗?据我所知,天神歷劫,都是会自己选择降生地点的。神君当年为何选择那里?」曹楠轩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