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也是时候走出这个阴影了。
宋槐勾唇,对着陈长安道:「你怎么样,能撑得住吗?」
陈长安粲然笑开:「我托着你,就能撑住。」
我们一起,把这个变数翻覆。
旭日东升,欢喜场的结界重新闭合,宋槐坐在无名楼的栏杆上,背靠着陈长安。
幼吾坐在角落,被布条代替纱布绑得浑身不自在:「先生,我要一直戴着它吗?」
宋槐的头枕在陈长安的肩上,阖上眼沐浴在朝阳下:「丑是丑了点,但是能防止你伤口再崩开。没事,回头就去给你找个大夫重新包扎。」
幼吾小声嘟囔:「我不是觉得丑,我是难受……」
陈长安吃吃地笑:「你以前爬高上低摔骨折的时候绑得还少了?少在这叫唤啊。」
幼吾伸长了腿去踹他:「好啊你幸灾乐祸,陈长安你怎么这么混帐呢你?」
陈长安灵活躲过,抱着宋槐笑作一团。
「赵家兄妹,你打算怎么办?」笑过之后,宋槐问道。
「问我?不是该你想怎么办么?」陈长安疑惑。
「啊……我是想说按照九重天的天规,他们这样的行为该怎么判。」话音未落,宋槐直起身迴转过来,好像是怕他想多一般追着解释道:「我不是又提他,只是从前我并不在意律法上的事情……」
陈长安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宽慰:「其实九重天从前也不怎么管下界的事,天规都是用来约束天仙的。只是近些年来,他们的手慢慢伸到了下界。但下界有下界自己的规矩,在欢喜场这样实力至上的地方,要想讨说法,直接去掀他们的摊子比较上道。」
宋槐沉吟,伸手揽住陈长安的脖颈,将自己挂在他的身上:「可是我现在累得很,还没等我去掀他们的摊子,他们就该来找我了吧。」
陈长安深以为然:「要不我们带着虎符跑吧。」
幼吾在角落里叫唤:「带什么虎符,怎么不带我?」
陈长安没理她。
有着油纸伞遮挡,再加上欢喜场内被徐若风破坏的房屋民舍要修復,赵岭并没有在出入欢喜场的入口上多做心思。陈长安二人很轻易地就从崇文馆到了结界之外。
「这里够他们收拾一阵的了。」宋槐摊手,掌心躺着一只金色羽毛的鹦鹉。
陈长安执伞,另一只手揽着宋槐的肩,两人往来处缓缓地走远。
路上,陈长安淡淡道:「回去以后,要加强山门的防御。」
宋槐附和:「你此次回去,怕不是要把他们都吓一跳了。」
「可不是?我长进很快呢。」
「得了便宜就卖乖。」
「对了,你还答应赵岭那三个法宝……」
「我就赖帐了怎么着,她还能占着理不成?」
「是是是。」
「你敷衍我?」
「哪能啊。」
一声清脆的鹦鹉叫唤:「他敷衍你!他敷衍你!」
-三年后·灵拂山
陈长安清扫完院落,转身进屋叫宋槐起床。
昨夜闹得狠了些,就连陈长安夜里烧水替他擦身都没醒。
修长的手伸进被窝,从身体与床褥之间捞过去,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卷进怀里。
陈长安亲着宋槐的鼻尖:「起不起?」
宋槐在被子里抬起手臂将人搂住,自己的眼睛却不睁开:「困。」
「幼吾和几个小师弟去山上掏鸟蛋,你怎么不拦着?」陈长安柔声换了个话题。
「我还没管人吃肉呢。」他是山神,又不是逼人吃斋的怪老头。
陈长安又道:「长青他们歷练也有些日子了,我已经接到了书信,大概明日午后就能回来。」
「嗯。」宋槐点点头,示意他接着说。
「咱们明天的午饭晚点吃,我去山下买些好酒好肉,大傢伙儿一起热闹热闹……就咱们几个。」
宋槐爱热闹,却不喜喧闹。长青长吉也是茅屋的常客,他们回来一起吃个饭就够折腾一趟了。
果不其然,宋槐闻言微微睁了眼:「就咱们几个吧。」
陈长安爱他这副惺忪的模样爱的很,抱着又亲了几口,哄着道:「快起吧,再晚些幼吾的鸟蛋就烤熟了。」
烤鸟蛋不要紧,要紧的是山里的鸟渐渐的都有了灵气,但凡让它们捉住一次便是要狠狠啄个痛快才罢休,幼吾又不屑和它们争斗,只是回回带坏新来的小师弟去掏鸟蛋,用以解恨。
小师弟刚进山林,正是贪玩的时候,自然经不起幼吾天天趴窗口撩拨。
宋槐笑着道:「那些小弟子和你一样,经不起撩拨的。」
陈长安熟练地替他梳头绾髮,再缠上各色的髮带:「撩拨当然是经得起的,只是你没发觉吗,总有几个跟在后面的小弟子,只看她一眼脸就要红透。」
宋槐诧异地转身:「不是吧?」这才多大点的小孩儿?
「阿槐忘了,最新一届的小弟子,最小的都十三了。」陈长安笑。
十三了。
「一茬接着一茬,跟韭菜似的。」宋槐感嘆了一句。
陈长安在他身后伸出手掌,将玉一般润的脸蛋托在自己掌心:「我也是韭菜?」
「可不是么?」宋槐舒服地感受他掌心的温热:「赶紧找个好婆家吧,别熬成老韭菜了。」
陈长安自然不肯让他,抱着脸又是一通乱亲,一直到宋槐求饶才算罢休。